项少龙与荆俊、滕翼策马驰上牧场内最高的山丘,俯瞰远近暮春的美景。四周的景色犹如画卷,驼马牛羊自由自在的在广阔的草原头荡,享受着肥沃土地提供的肥美水草。在清晨缥缈的薄雾下,起伏的丘陵谷地墨绿葱苍,远山则隐约朦胧,层次无限。间有瀑布从某处飞泻而下,更平添生趣。
滕翼仰望天际飞过的一群小鸟,叹道︰「终於回来了。」
项少龙却注目正在策马追逐为乐的纪嫣然、赵致、赢盈、兰宫媛、鹿丹儿、善兰诸女和项宝儿等孩儿,石素芳则在後方马车中歇息,油然道︰「这次出征,最大的收获非是立下什麽功业,而是学懂两件事。」
荆俊大感兴趣地追问。项少龙道︰「先是学懂接受失败,那可以是在你自以为胜券在握、万无一失时生的。」
滕翼心有余悸道︰「李牧确是用兵如神,一日有此人在,我军休想在赵境逞雄。」
项少龙叹道︰「李牧在战场上是不会输於任何人的,即使王剪也难奈何他,可是明枪易挡,暗箭难防,终有一天他要败於自己国中昏君奸臣之手,这是所有功高震主的名将下场!」
滕翼愕然道︰「少龙似乎很有感触,可否说清楚点呢?」
项少龙道︰「这正是我临淄之行学到的第二件事,政治从没有什麽道理可言,为了个人和国家的利益,最好的兄弟朋友也可将你出卖。」
滕翼和荆俊露出深思神色。项少龙道︰「所以我们必须未雨绸缪,防患未然。否则一旦大祸临头,就会在措手不及下把辛苦得来的东西全赔了去。天有不测之风云,人有旦夕之祸福,到时後悔就迟了。」
纪嫣然此时正好与石素芳相偕上到山丘,刚巧听到项少龙最後两句话,赞赏道︰「夫君大人这两句话人深省,隐含至理,嫣然听到就放心了!」
项少龙心中涌起无限柔情,看着来到身旁的纪嫣然与石素芳,豪情奋起道︰「这最後一场仗我们必须打得漂漂亮亮,既干掉吕贼,又可功成身退,到塞外安享我们的下半辈子。」
滕翼道︰「不过假若储君起意要对付我们,这可不容易应付。」
荆俊剧震道︰「不会这样吧?」
纪嫣然向项少龙道︰「我看夫君大人还是坦白告诉小俊为何会有这可能的情况吧!否则小俊或会把握不到形势的险恶而搅出问题。」
荆俊色变道︰「这麽说,谣言并非谣言了。」
项少龙缓缓点头,把小盘的身世说了,然後道︰「赵妮与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最亲近的人,照讲他应该不可能害我,也因为这样做会伤透她母亲的心,故尚未显露此意,但谁知他何时会变卦?此事必须严守秘密,小俊更不可告诉任何人,包括丹儿在内。」
荆俊吁了一口凉气道︰「只要看看那天储君怒斩钱直,便知他为了保住王位,是可能会不惜一切的。」
项少龙沉声道︰「我被人骗得多了,也担心储君会骗我,你们听过狡兔死、走狗烹的故事吗?」
纪嫣然虽博览群书,却当然未听过此事,一呆道︰「是怎麽来的?」
项少龙暗骂自己又说了多余话,解释过︰「当兔子全被宰掉,主人无猎可狩时,就把猎犬用来果腹。现在我们的情况就是那样,当吕、嫪两党伏诛後,我们便变成那已无用处更可能反噬的猎犬。」
滕翼点头道︰「三弟有此想法,二哥我就放心了。我们应否及早离开呢?没有我们,吕不韦也不会有好日子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