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他接过这杯茶的时候,一阵阴风从他的手边拂过,让他紧绷着的神经为之一跳——他察觉到了,这间屋子,肯定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个体存在。
抬头望去,爱国者还发现,这间会客厅当中,高挂着若干副乌萨斯名人的肖像画,其中,不仅包括自己所崇敬的那些先帝,还有一些当年,自己曾一同作战过的军队着名将官。
这场会谈,可能真的是德雷克的推心置腹,但也是一场威胁,若是这一番谈话结束,自己仍然没有表露出效力之意。
爱国者毫不怀疑,这位昔日的一国领袖,绝对会想方设法,将自己彻底灭杀。
不是在这里,而是在其他地方。
虽然爱国者曾说过,德雷克不会对其下手,因为德雷克还想通过爱国者和霜星,来将艾丽丝彻底掌控在手中。
但难保这位将军,不会有其他的方式方法,来达成这一目的。
“我知道,博卓卡斯替,你想知晓,老夫是否真的对感染者抱有怜悯之心,爱着感染者这个群体,意图为他们挣得权利,或是一片未来的安宁之地。”
“你想听到,我的肺腑之言。”
“好,那老夫告诉你,老夫的一切热爱,一切心思,一切忠诚,早已经被我奉献给了我的祖国勒迪尼斯。
对我个人而言,乌萨斯的存续、感染者的未来,说不在意自然是假,但若是说抱有巨大的热情和执念,却也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我选择帮助这个国家,究其根本,不是出于什么对这个国家与它的人民的热爱,而是一种习惯使然。
我只是在做我在勒迪尼斯时期已经做惯了的事情而已——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在国度的肮脏事物,便想尽办法,去改变这些丑事罢了。”
“出自于我个人的‘家国本能’,不论我身处哪个国家,只要我还在享用这个国家的产出,在这个国家还有我的‘家庭’和‘友人’,我便会尽我所能地为这个国家出谋划策,为她谋求更好的未来——哪怕乌萨斯在我看来,已经是泰拉大陆上排得上号的‘垃圾’国家。”
“至于感染者相关的问题···让我们说得细一点吧,博卓卡斯替,你听说过一句话,叫做‘人之行迹,具有其初’吗?”
大概意思就是人的思想和行为逻辑都是有其原因的,不是无中生有。
爱国者当然听得懂德雷克的话,也明白其中的弦外音,但他只是点了点头,不敢作声,也不想作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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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感染者的事业奋斗,你有你自己的初心,我们都懂。
即便在老夫看来,你的初心有那么些‘荒唐’和‘愚蠢’,但你终归也是个做实事的人,做事的方法也算能让人接受。”
“而老夫这里,愿意为感染者计,愿意为乌萨斯的未来考虑,自然也有老夫的‘初心’。”
德雷克这话确实无礼,但无礼之余却有真的有几分道理。
毕竟要不是儿子的意外死亡,爱国者恐怕是真的不会管感染者的这一堆破事的——从他带兵镇压感染者游行就能看得出来。
“论及我个人的初心,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讲,我无法坐视乌萨斯如此肆无忌惮地迫害他的子民。
老夫少年之时,就曾按照我父亲的规划,在勒迪尼斯之内四处旅行,增长见识,青年时期,也曾屡次率兵前往帝国的叛乱城镇镇压暴乱。
一路走来,所见所闻,民生疾苦、地方苦难,老夫看得很多,看得太多了···”
“加上后来,因为镇压帝国地方叛乱,和吾之老友伊里奇的相识,更是让我以他的视角,窥视到了帝国底层人民的生活之艰辛,也因此见识到了帝国人体实验等一些压迫暴行的丑恶与残忍···使得老夫便无法再容忍勒迪尼斯的种种暴行,发誓要改变、抹除那丑陋的一切了。”
“而与勒迪尼斯的人体实验、以及畸形的国家经济、地区发展不平衡导致的饥荒一样,乌萨斯帝国对感染者的镇压与迫害,同样让老夫无法忍受——底层人民因为区区贫穷、无知和矿石病,便应当被视为科技发展,或是国家经济发展的牺牲品与‘柴薪’?”
“从来没有这般道理!
大家都是人类,谁的命又比谁高贵,大家所求的,不都只是一个安静平和的生活环境吗?他们又没做过什么伤人害命的无理之事,凭什么便要被如此迫害?!”
“而将视角抬高一些,从国家大局的角度来看,我也无法认同乌萨斯对感染者的迫害政策。
老夫出生于勒迪尼斯的顶尖贵族之家,自小便与帝国政事多有接触,知晓一国政事的复杂与艰难,自然理解其中的结构性矛盾所在,明白社会生产力以及平衡稳定的社会秩序,对于国家的兴亡大局而言,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和勒迪尼斯愚蠢盲目地追求各类无益于生产的禁忌科技,于无用科技之上投资太多,使得帝国各地经济发展过度失衡,进而导致冲击帝国稳定的饥荒乃至暴乱一样。
乌萨斯对感染者毫无底线的迫害行为,导致感染者出逃,城市之外流匪横行,矿石病扩散进一步失控以及劳动力流失等一系列问题,也给这个国家造成了难以愈合的伤害。”
“所以,想要整治这个国家,无论如何,都不可能再坐视感染者的境况继续恶化下去了,我们必须保障他们的生活,维护他们的权益,使得他们成为乌萨斯社会的一份子。
享受国家保护的同时,也能为国家的生产和秩序出一份力。”
“综上所述,不论是出于我个人的情感道德,还是国家、民族大局,我都必须想尽办法维护乌萨斯感染者的生命,为他们争取一份,最基本的人身权利才行。”
一番长篇大论之后,德雷克从主坐上起身,开始在大厅之中踱步起来。
走到会客厅门口,德雷克将大门打开,从一名穿戴精密装备的幽灵士兵手中接过一个匣子,再关上大门。
随后,他踱步到爱国者面前,将那个匣子,重重地拍在了爱国者身前的桌子上。
“打开看看吧。”
看见匣子的形状,爱国者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猜度,果然,当他打开那个匣子之后,一个熟悉的人头,出现在了匣子里面。
正是几个月前,和他们合作攻下移动城镇模块后,却又和塔露拉达成协议,私自带着移动城镇逃走的那只感染者武装的头目。
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,即便被冷藏埋灰,也能从那个头颅里面闻出一点淡淡的腐臭味来。
“去年的十一月份,你们的迁徙部队刚刚抵达云谷,还没有对锡山仓储站发动袭击的时候,就是这个家伙,率领他麾下的感染者流匪南下,准备劫掠位于切尔斯基西南部的一些村庄,为自己储备过冬的物资。”
“老夫因为有情报渠道,提前在他们前往村庄的道途上设了伏,直接将他们给围进了包围圈之中。”
“和你的游击队不一样,博卓卡斯替,老夫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,根本没有任何想要招揽他们的心思,而是将他们一个不留地,给绞杀在了切尔斯基的荒山之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