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柏青盯着她,眼眸深不可测,“他没有,你也不会怀疑他的所作所为,是为了袒护他父亲,换到我这里,你认为我会袒护一个不曾履行过‘父亲’义务的人。”
“你有没有…”
陈清的话戛然而止,不是胆怯,而是莫名犹豫,迟疑。
严柏青像是看穿她的心思,斩钉截铁,“没有,清儿,你父母出事时,孟鸿文最宠爱的学生,是璟言,我在他心里,没有地位。”
陈清半垂着眼皮,“那你为什么还会帮我调查?”
在这之前,她一直认为,孟鸿文是幕后黑手,而严柏青为他善后,或许出于愧疚,或许出于稳住她,挑拨她与蒋璟言的关系,才会替她找李向力,问出琴行老板的线索。
“我和孟鸿文之间的仇怨,一时半刻说不清。”严柏青倒出一杯热茶,递给她,“不过,我的目的,与你的同样。”
秋末的风凉意开始入骨,陈清接过茶杯,捂在掌心,“你接近我,也是为了那个目的。”
“一开始,确实是。”严柏青直言不讳,在她身旁坐下。
石凳高出躺椅一截,他自上而下注视,“清儿,我是个有贪欲的正常人,正常,男人。”
陈清心口咯噔,喝完了一杯茶。
“我知道你想要回到璟言身边。”他掸了掸裤管的浮尘,姿态优雅矜贵,“可那样做,璟言必败。”
“我没有那样想。”
严柏青顿了顿,“如此最好。”
他静默数秒,起身,“关于李向力,我食言了,但琴行老板手里那把二胡,我可以拿给你。”
陈清无言望着他,一双眼在秋日下水盈盈,那样纯净。
“清儿。”严柏青抬手,拇指碰了碰她脸蛋儿,神情晦暗复杂,终是没说什么。
……
陈清下午三节课,短暂脱离了严家的视线。
傍晚,她旷掉了最后一节选修,打车去万丽虹的住处。
蒋璟言交给她的那份口供里曾提过,万丽虹帮李向力隐藏证据,可她不信万丽虹会是个黑白不分、助纣为虐的人,真正的证据一定不在琴行老板手里。
不过也得感谢李向力提到过二胡,陈清这才能想到检查万丽虹没来得及搬走的家具。
她提着琴盒,凭记忆找到万丽虹的邻居,环顾四周,敲门。
“是你啊!”小王还记得她,笑呵呵打招呼,“又找万老师吗?”
陈清抿唇,“打扰了,我想看看万老师有没有留下什么练习琴,买回去留念。”
“哟,这可巧了,确实有两把,但万老师说了,不卖,让我代为保管,她以后还要来拿的。”
她按捺住激动,“麻烦您,让我看一眼。”
“你们搞艺术的,还挺特别。”小王也没骄矜,大大方方请她进院,“都在这儿了。”
陈清一眼认出其中一把是她的。
她取来,在手中掂了掂,随意拨弓。
音色不对。
“万老师不会回来了。”她出乎意料平静,“你卖给我吧。”
“这可不行,什么叫不会回来了?”
陈清转身,凝视他,“三万,卖不卖。”
小王眼神挣扎,“万老师说——”
“五万。”
他咂舌,“这么值钱?我不能背信弃义啊。”
陈清急了,“六万,再高我也不要了,万老师不是让你守着它,是让你等我来。”
小王低头思忖片刻,一跺脚,“行,六万,转账?”
陈清二话不说,付款,将自己的二胡拿出来,“这把我先放在这里,我晚上来取。”
“您这不是有吗,还要啊?”
她不作解释,嘱咐他一定保管好,匆匆出门。
小王收锁好杂物间的门,转头,一个男人从里间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