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的廚藝什麼時候。。。」梁東言緊急剎住車,見姜閾似乎有些懵地盯著自己,他把嘴裡的飯吞進去:「就是。。。風格挺不一樣的。」
「可能是因為我在國外呆了好幾年吧。」姜閾回答得慢條斯理。
梁東言點點頭:「那以後可以都做西餐吃。」
姜閾沉默片刻道:「不行。」
「為什麼?」梁東言嘴裡還嚼著似乎進行炙烤過的西班牙大蝦。
「西餐做法比較複雜。」姜閾道。
「這樣啊。」梁東言點頭,不再深究,低下頭扒飯。
姜閾把手塞進口袋,手指碰到口袋裡的外賣單,把那單子揉成一團,他明明沒有說過這燴飯是自己做的啊。。。。。。
但梁東言既然這麼認為了,那他要找個機會把外賣單和廚房裡的外盒一起偷偷扔掉。
姜閾半夜的飛機,兩人吃完晚飯梁東言便送他前往機場,梁東言的簽證還沒下來,不能和姜閾一同前往,便也沒有告知姜閾自己的計劃。
路上樑東言開得很慢,慢到路過的車紛紛回頭看,覺得這輛跑車一路開在五十碼內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。
但無論多慢姜閾還是到了機場,梁東言下車幫姜閾把行李拿下來,姜閾要接過去的時候梁東言忽然把行李攥緊,臉上是對未知的無措,以及忽然之間的反悔。
「姜閾。」梁東言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送客區,幾乎一下車就吸引了來往人潮的目光。
「行李給我。」姜閾注意到周圍的視線,嚴聲道。
梁東言卻依舊不撒手,他似乎不在意有多少人圍觀、而自己的照片又會被多少次上傳到各個社交媒體。
梁東言在這一刻忽然變得恐懼,姜閾又要出國了,他又要坐飛機離自己遠去。
不遠處已經有閃光燈亮起來,姜閾望著梁東言眼底那些細碎的光,視線在空中交纏、相撞時,望到他說不出來卻又無法克制的難過。
然後,姜閾朝他笑了下,他上前,抬起手臂,把倉皇站著的人一把抱住。
梁東言頓了頓,反手也將姜閾摟緊。
「梁東言,我永遠不會再消失。」姜閾在梁東言耳邊道:「你相信我。」
梁東言卻不說話,像童年時被霸凌,最終選擇應對的方式只有沉默。
他不知道回應會得到什麼,所以他什麼都不敢做。
他怕回應的代價太慘烈,他一動都不敢動。
「要我跟你發誓嗎?」姜閾算了下時間,在社交禮儀範圍的擁抱時長內把梁東言鬆開,認真地問他。
梁東言喉嚨堵著,他依舊把姜閾的行李箱護在自己身旁,然後點頭。
「我發誓。」姜閾淡淡地看著梁東言:「如果我這次出去,再消失不見,我就——」
「不要發誓。」梁東言忽然急促開口,打斷了姜閾的誓言。
姜閾看著他笑了:「你還沒聽我要發什麼誓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」梁東言眸色閃了下,眼底漾著微紅,他聲音沙啞,臉上淡淡浮起自我說服後的淺笑。
自洽後的梁東言忽然變得懂事,他像個成年人、像個粉絲萬千的頂流偶像、更像個毫無介懷、只是來送好友出國的男人。
梁東言鬆開姜閾的行李箱,往後撤了一小步,他笑得坦然:「拍攝順利。」
姜閾卻沒動,眉頭漸漸蹙起,兩人在越來越多的圍觀里沉默對峙著。
「梁東言。」姜閾喊他的名字。
梁東言卻不願意看姜閾的眼睛,他知道姜閾面對現在情緒糟糕的自己已經無計可施、他也知道自己擔心姜閾再次消失這件事極其可笑。
但他控制不了啊!他就是害怕、就是不想讓人走、就是不願意再去回想那場離別、那個八年。
所以他假裝自己是個27歲的、成熟的、喜怒不形於色的大人,像無數次在應酬里、在周旋中、在拼命往上爬的時候那樣。
體貼入微、察言觀色、不讓任何人產生負擔,這樣才能長久地存活。
現在他做到了,他只是不想被姜閾看見自己眼睛裡的不能自已。
「我堅定地愛你。」微風中,姜閾的聲音輕輕傳入梁東言耳中,梁東言怔怔地抬眸,像是聽錯了、又像是沒有聽見。
姜閾依舊沒有去拿行李箱,他的雙手插在風衣兜里,站得隨意,目色卻用力而專注,盛下了整個梁東言。
他繼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:「我也堅定而固執地、要用最好的我來愛你。」
酸澀猛地襲上樑東言的眼眶,他想要上前一步靠近姜閾,卻被姜閾的眼神制止了。
「下次見面,我給你答案。」姜閾說,然後他眨了眨眼,拿過自己的行李箱。
認出梁東言的人越來越多,堵在送客區,讓行車暢通都成了問題。但大多是遠行或者回家的路人,大家都還相對理智克制,只遠遠看著,沒有人上前湊得很近。
所以沒有人能聽見,此時人群的最中央,是一場遲到了八年、只屬於梁東言的、盛大的告白。
梁東言眼眶通紅,他覺得自己快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,不是那種無聲的哭,而是嚎啕大哭。
「別干丟人的事。」姜閾拿過行李箱後,溫聲警告他。
梁東言嘴角顫了幾下,然後他用力點了一下頭,聲音破碎:「好。」
姜閾終於放下了心,他朝人群最密集的方向站了站,擋住了他們視線里的梁東言:「你先走,我再進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