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光突刺。
其厉如电。
百地宗秀左手画出五缕指风,那指风清幽绵长,犹如掠过竹林的一丝凉风,又宛若山水画中的点睛妙笔。
第一剑刺下
百地宗秀抚掌扫开。
第二剑进,比第一剑更急!
百地宗秀反掌拍下。
第三剑至,比第二剑更厉。
百地宗秀抬掌荡起。
那须贺左面色大变。
两人已经生死相搏。
必须要阻止!
可真的能阻止?
思忖未定,号角铮铮疾入帐内,急促低沉,三长一短,表示重大军情。
剑光再起。
一闪即灭。
掌风飘零。
化去无踪。
双方身姿骤然立止,彼此各进一招,招式互捻!
服部正就的上古剑距百地宗秀咽喉不足两寸,却被百地宗秀右手三根手指轻轻捏住,那指掌坚定有力,平和的不带一丝戾气。
百地宗秀左手四指横掠,轻轻搭在服部正就心口,指甲似有似无的扫拭着华丽的胸甲。
帐外号角声不绝于耳,军情如火!
帐内气氛冷似霜雪,静默中三人呼吸此起彼落。
“左卫门大尉,您、您想干什么?”那须贺左干涩的声音打破僵局,那声音颤抖而惊恐。
明明两人都威胁着对方的要害,他为何单单喝止百地宗秀?这是一种本能,他本能的感到是百地宗秀在威胁服部正就的生命。
百地宗秀左手凝劲不,望着服部正就一字一句,一板一眼的道:“这门功夫叫浮云大悲手,就是我从你口中的那个废人处偷师学来,我的功夫还不及他一成。他是废人?那你又是什么!”
一脸狰狞杀气,一如三年前杀人无算的鬼狐。
服部正就俊朗的脸上乌云密布,牙齿咬得格格作响,却半个字也说不出。他真得很想一剑直搠过去。
一剑穿喉,服部正就肯定自己有这个把握。也同样肯定百地宗秀的左手定会动反击。
是自己先刺穿百地宗秀的咽喉?还是对方先震碎自己的心脉?
他不敢冒这个险。
终于,百地宗秀左手四指一根一根缓缓离开,服部正就的古剑一寸一寸慢慢抽回。
那须贺左长舒一口气,这才觉自己手心、后背都是黏黏的冷汗。
帐外号角兀自呜鸣不止,三人表情各异,却异口同声道:“越后军渡河了!”
头顶上高悬的利剑终于落下,从午后开始,踌躇不前的越后大军奋勃而起,在宽阔的正面战场上,全线强渡利根川!
一时间,武藏国狼烟四起!
三人策马登上丘陵最高处以千里望俯览远方,在湛蓝的晴空下,几十条竹筏铺满河面,越后军的兵器和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凛凛寒光,与天空中一团团飘动的云朵交相辉映。
先期渡河的是步兵部队,竹筏一靠岸,上面的越后军立刻冲上滩头。按照各部建制分成若干小队,彼此有条不紊。长枪兵向左右散开,形成两道长长羽翼,护住滩头阵地的两侧。弓箭手在枪兵护卫下向前突出,而后拉弓引弦,连续三高线曲射,牢牢射住阵脚。
竹筏忙碌的往返两岸,不停送来新的部队和帐篷、军械、粮草等各类物资。
一个时辰后,渡河的越后军已达万人。在日头开始从最高处滑落时,急促的战鼓从岸边响起。十几名传令兵从散在河岸旁在队列间来回穿梭,所过之处,越后军士兵纷纷动了起来,先是汇成一个个十人队,再由十人队汇聚成百人队,百人队汇聚成千人队。一盏茶时光,散在河岸边的越后军便集结完毕,聚成十多个千人左右的方阵。
看着河岸上的越后军令行禁止,训练有素,作为对手的德川众将也不禁暗自称许。
百地宗秀以手托腮,剑眉轻绞,从渡河开始看到现在,除了佩服越后军阵容严整,进退自如,堪称精锐外,总感到有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。
和归属不清的上野国不同,武藏国可是家康公名正言顺的领地,事先连起码表面文章都不做,就这么杀过来?同时从七个渡口过河,事先不做试探就一次把全部大军压上?越后军的统军大将未免太有恃无恐了吧?
来的是本庄繁长?但这份排场,似乎过于高调了、、、
他蓦然升起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!
“咚!”战鼓声再次响起,一队一百余人的战骑缓缓从离河岸最近的千人队中移出,沿着军阵横向巡徊,一丈二尺高的旗杆上,白底黑字的“”字大旗迎风招展,猎猎舞动。
大旗下一骑傲立,身着绘有竹雀家纹的黑色直垂,头戴折乌帽子,面色微黑,五官刚毅威严,唇上两撇漂亮的胡须向上微翘。
“昆沙门,昆沙门,昆沙门!”万余越后大军猛然迸出最崇高,最热烈的欢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