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幼崽才有机会得救。
但除此之外,他好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……
沈嚣实在想不起来了,他怕自己还会忘记更多的事情,于是把幼崽反背到身前,加快步伐,往雪山走去。
少年抱着防护包在白桦林中穿梭,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,白皙的面容在雪光的映照下,格外脆弱。
忽地,一阵风霜打来,睫毛湿润、视野凝固,他原本就看不见什么,这下更是直接陷入了黑暗。
双腿失去了前进的方向,也失去了前进的力气,沈嚣紧紧握着手里的树枝,才勉强撑住,没有倒下。
他抽出一只手擦了擦眼睛,视野没有恢复,又擦了擦,视野还是没有恢复。
沈嚣放弃了,只能凭着声音判断位置,继续往前走。
但还没走出几步,肺部传来灼烧般的刺痛,很快,这股刺痛就蔓延到了呼吸道,黏膜无法修复,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吞刀子,喉管多处破裂,一声咳嗽,半身鲜血。
他终于还是倒在雪地里,幼崽趴在他的胸口,正好贴着那枚铭牌。
沈嚣望着夜空,感受着光芒一点点消散,心中没有丝毫悲伤,反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。
他不畏惧死亡,但他不希望幼崽和他一起死在这里。
他想求救。
但荒凉的山脉里,只有风声还能回应他。
沈嚣听着风声。
听着风吹过雪地,听着风穿过林间,听着风穿着过山石,听着风与旋翼相纠缠……
那声音越来越清晰,以至于沈嚣无法再把它当成是走马灯的一部分。
他睁开空洞的双眼,依靠声音,确定旋翼驶来的方向,艰难地挪动着溃败的身体。
但即使如此,无人机也很难在大雪中找到他。
还有什么办法吗……沈嚣问自己。
无人机不会在山脉中心停留太久,他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好像只有一个了。
沈嚣侧过脸,颤颤抬起左手,慢慢将手腕放到眼前,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咬断那根脆弱的血管,将手臂甩了出去。
鲜血挥洒而出,如一道刺眼的光划破风雪,在苍白的山岭中留下深刻的痕迹。
他们会找到吗……
沈嚣躺在雪地中央,苍白的唇瓣不出声音,黑色的瞳孔渐渐灰白。
一阵风雪吹来,呼吸声与冰霜一同飘远,血液汩汩流入雪地,绘制着生命最后的愿景。
星河凝望着荒凉的大地,收起风雪,让山脉回归寂静。
旋翼声由远及近,逐渐清晰,又由近及远,消失在天边。
愿景被丢弃在此……
离群的鸟飞注定被遗忘……
铭牌再也感受不到胸口的起伏,在绝望与痛苦中,找寻消失的心跳声。
他不信,这不该是沈嚣的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