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深愿在他面前站定,视线从人身上那条没换的t恤上扫过,开口时,嗓音和风一样凉,“半夜三更站在这不走,威胁我?”
祝煦愣了一下,两秒的功夫反应过来,赶紧否认,“不是,我怕你哪不舒服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就被人盯得垂下了眼,“我要是走了,你肯定不会告诉我。”
空气有些沉默。
许深愿不说话,他也不敢多废话。
许深愿扭身离开,他也不敢追。
许深愿没走多远,转过身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,眉毛不自禁蹙起,有些不耐烦,“滚上来。”
不说第二遍,抬脚就走。
祝煦听得可太清楚了,但他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在痴心妄想,直到已经尾随着人进了楼道还没有挨骂才意识到确实没听错。
许深愿没再说别的话,回到家就进屋甩上了门,一头扎回床上。
他太累了,身体累,脑子也累。
重新钻进被窝里的时候,困意终于上涌。
第二天早上,从起床开始,许深愿都没说话,但他没把人往外赶,也吃了人做的早饭。
祝煦吃得快,心里头忐忑,也没敢吃多少,吃完了就干坐在那儿偷偷看对面的人。
“我说什么你都做?”
这突兀的声音划破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,他愣了一下,紧紧闭着嘴,没应声。
抵上唇边的水杯顿在那里撤下一些,许深愿轻轻掀起眼皮看过去,“只要你能做到的。”
“我都做。”
这次得到的回应很痛快,许深愿没接着说,敛眸慢慢喝了几口水,嘴唇湿润起来。
他把杯子轻轻放回桌上,这时才开口:“我要吃樱桃。”
“啊?”祝煦接到这要求的时候愣在那,似乎是没跟上他的思路。
秀气的眉微微拧起来一点,语气已经不满,“听不懂?”
祝煦听懂了,跑得相当快。
连买带洗,没用多少功夫。
新鲜水灵的樱桃各个都饱满,洗得干干净净装在漂亮的小盘子里,被端到人面前。
冷白的指尖捏上一颗鼓鼓囊囊的樱桃果实,搓了两下就丢回去。
“不想吃了。”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向旁边瞥过去一眼,冷冷淡淡的,“想吃草莓。”
祝煦立马出门。
一盘鲜亮娇嫩的草莓很快又被洗得干干净净码在盘子里,红艳艳的,一半去了叶,一半还带着绿油油的叶子,很好看。
许深愿伸手捏起一颗,轻轻转动着打量两眼,又丢了回去,在旁边炽热的目光注视下,终于开口:“有籽,不吃。”
这要求不是很常规,祝煦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怔了半晌,总算在人皱眉之前及时地领悟了出来。
那么大一双手,小心地捏着一颗小草莓,费劲巴力地戳来戳去,过了不知道多半天才勉强挑出来一颗。
“太丑了。”这声音里有几分真情实感的嫌弃。
祝煦的动作骤然停下来,他赶紧把那颗烂了吧唧的草莓塞进嘴里又拿了一颗新的,“我重新挑,我好像掌握点……”
“不想吃了。”
许深愿没理会什么草莓去籽的心得,说完就自己转身回了卧室,一个眼神也没再给。
他又安静下来,什么话也不说,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,直等到午觉过后才再次提出了新的诉求,“我想出去转转。”
祝煦马上跟在屁股后头出了门。
他安静地走在人身边,许深愿不说话他也不吱声,许深愿说什么他就应什么。
两人并排走着,中间隔着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。
周末,校门口有许多学生进出,三五成群,谈笑风生。
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,许深愿看着周边往来路过的一张张青春洋溢的面孔,冷不丁出声询问:“在学校适应吗?”
祝煦偏头去看他,没得到一个眼神,就盯着人的侧脸老实回答:“挺适应的。”
大一开学已经快两个月了,生活逐渐步入正轨,平时在学校生的事情他也会给许深愿,只是怕人嫌烦不敢说太多,总是精简着字句。
他不确定许深愿现在想不想听他说话,看到人没继续问,便也没详细讲,只跟在旁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