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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岁首(第3页)

李崃又坐了片刻,老鲍就端着一碗药汤进来,一迭声催促李嶷喝药,李嶷十分厌烦,老鲍左劝右劝,口口声声说这是范医正开的方子,必要劝李嶷吃药,李崃见坐不住,只能告辞而去。李嶷还装模作样想要亲自相送,早就被李崃拦住,笑道:“三弟你既病了,可别招了风。”

待李崃一走,李嶷立时将那药碗推开,皱着眉问:“这都是什么药汤子,黑漆漆的,一股辛辣气味。”

老鲍笑嘻嘻端着那药碗,一口气喝完,这才抹了抹嘴,说道:“这还真是范医正开的方子,不过不是开给你的,是开给我的。上次范医正来替你号脉,我也蹭了一下,范医正说我脏腑有伤,叫我以后不要上阵使力,还给我开了这个方子。”

李嶷听闻此话,不由皱眉:“你怎么不早告诉我?”

老鲍说道:“

告诉你作甚?”见李嶷愁眉不展,便笑道:“你这又是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?如今都天下太平了,去哪里上阵使力打仗。你就叫我去打仗,那我也是不去的。”他就在椅子上坐下来,跷起脚来摇了摇:“十七郎,就凭咱俩这过命的交情,我既然有了内伤,你是不是得将我养起来,从今往后再也不差遣我了,让我好好享受一下荣华富贵。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,又兴冲冲地说:“要不你给我在京里置办一所大宅院,再给我三十万钱,我去把怡红院的头牌花魁蕊娘赎了,娶回去当老婆,让我从此也快活快活!”

李嶷见他如此惫懒模样,满口胡说八道,这才放下心来,哼了一声,道:“滚蛋,我哪来的三十万钱!”

“过河拆桥!”老鲍耿着脖子嚷嚷,“明儿那齐王殿下又来了,看我还帮不帮衬你!”

老鲍这个乌鸦嘴,一语料中,第二日李崃竟然又来了。这次他倒没有空手来,真带了热气腾腾的糕点,还带了上好的茶饼,并几坛城外的山泉水,又亲自给李嶷煎茶。李嶷烦不胜烦,但也只得应酬一二。

这次吃完了茶,不等老鲍端着药碗进来,李崃起身就走,还笑眯眯地说道:“三弟你好生歇着,我明儿再来看你。”

一想到他明天还要来,李嶷便与老鲍合计:“这样一直装病也不是办法。”

老鲍眼珠一转,说道:“要不我去找齐王

府的典军,大家一起去喝个花酒。”

李嶷略一思索,便点了点头,见他点头,老鲍便摊开手,一直伸到他面前,理直气壮地说:“五千钱,喝花酒。”

“五千钱?”李嶷不由得吃了一惊,“我身为秦王,一个月的俸禄才五千钱,要养活全府上下连你在内将近百来号人,你吃一次花酒就要五千钱?那这个月咱们吃西北风吗?”

老鲍说道:“去怡红院,进门就要给都知一缗钱,想见蕊娘,那要三千钱,好嘛,再备一桌酒宴,那不还得一缗钱,这不就得五千钱。给帮忙的、跑腿的,各种小钱赏钱,都还没算在里头呢!”

李嶷听他这么说,便道:“就选个便宜的地方吃酒不行吗?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。”老鲍说道,“吃酒跟吃花酒,那是两回事!你便请人吃十回酒,也没请人吃一回花酒管用。”

李嶷狐疑地打量着老鲍,老鲍一副你就是不懂的神气,毕竟李嶷自从到了镇西军中,很多本事都是老鲍教的,且牢兰关地处僻远,李嶷从来没吃过花酒,只听过那些老卒闲来吹牛,将吃花酒这事讲得天花乱坠,仿佛世间最无上的享受。因此半信半疑,又问了一句:“就不能选个便宜的地方吃花酒吗?”

老鲍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倒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
“只有五百钱。”李嶷果断地说,“没有更多了。”说着便开了抽屉,拿出钱袋来,还未打开

细数,已经被老鲍一把抢走。

李嶷又气又好笑:“里面有六七百钱呢!”

老鲍头也没回,拿着钱袋就朝外走去,一边走一边说:“多余的钱我买几斤猪头肉回来,大伙儿打打牙祭。”

李嶷无奈,只得躺倒再翻闲书,到底是忍耐不住,坐在案前,提笔又写起信来。

信自然是写给阿萤的,虽然定胜军占据了长州,令朝中群臣悚然,但他并不在乎,毕竟是他求她去相救裴源,她既然救了裴源,顺势占了长州,这才是她素来行事的作派。

从来如此,她反正不肯吃半点亏,他又是甜蜜又是烦恼地想着,下笔却极快,说的都是琐碎家常的小事,比如黄有义等人从府中廊桥上经过,赵二哥一脚踏空,险些摔坏了,这才知道桥板被白蚁蛀坏了,想要修一修,找营造的人来看了,竟然索价几千缗,如此,想着拆了也罢,谁知营造的人说,拆桥也要几千缗,真匪夷所思。再比如假山旁的梅花开了,想折一枝最好的附在信后寄给她,云云。

信还没写完,谢长耳忽然闯了进来,大冷的天,他却满头大汗,一见了李嶷,就将一个竹筒递给他。李嶷看竹筒上封着火漆,却钤着一枚圆圆的小印,正是阿萤素来传书用的私印,他心下一沉,忙拆开火漆来看。

信是桃子写的,笔墨慌乱,说是阿萤受了风寒,起初还好,但自到长州之后,忽然添了咯血之症,

桃子给她诊脉竟有肺痨之状,阿萤素来身体康健,更兼习武,比常人体魄要好很多。桃子不愿相信,又多次换药方悉心调养,但阿萤病势却一日沉重过一日,这两日咯血得更厉害,因此桃子才着急,立时写信给李嶷,遣快马送入京中。

李嶷看完了信,立时忧心如焚,桃子也给谢长耳另写了信,说了此番情形,所以谢长耳才急得满头大汗,立时拿着竹筒来寻李嶷。李嶷想了一想,却很快镇定下来,说道:“老鲍出去请齐王府的人吃酒了,你去寻老鲍,悄悄告诉他何校尉病了这件事,他必然明白。”

谢长耳点一点头,转身便出去了,李嶷心中实则焦虑难安,但将桃子的信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,把朝中各种军事布置细想了一遍,这才渐渐安下心来,重新提笔继续给阿萤写信,也不说别的,更不提她的病情,只是仍旧絮絮地说了些家常闲话,又说道别后甚是想念之语,封固好了,钤上自己的私印,仍旧遣快马送走。

老鲍胸有成竹,十分圆满地完成了任务。他素来是个有心眼儿的人,说是去找齐王府的典军们吃花酒,其实只装作偶遇,对方知道他是秦王面前的红人,更早得了李崃的嘱咐,有心交结秦王府的人,老鲍也故作豪爽之态,说相遇既是有缘,当下寻了个小馆子,虽不是什么十分豪阔的食肆,却卖得私贩来的蜀中好酒。酒

过三巡,耳酣面热之际,老鲍又与齐王府那些人吹嘘起怡红院花魁娘子的美貌,齐王府带头的那个队正老高便问:“鲍大哥真的亲眼见过花魁娘子?”

“那我当然……”老鲍本来提高了嗓门,却瞬间压低了嗓音,左右顾盼一番,扭捏道,“偷偷看过。”

一群人早已经心痒难耐,那高队正忙问:“如何偷偷看过?”怡红院正在西长京第一繁华要紧的街市,名唤平康坊,那里乃是著名的烟花之地,但门墙高耸,如高队正这些王府典军,哪有银钱敢去那等销金窟,但那花魁娘子,哪个汉子闲下来不肖想一二,于是七嘴八舌,尽在那里询问老鲍。

当下老鲍便拿出钱来结了酒账,拍着胸脯,带着众人潜入平康坊,果然那怡红院后头有一道小门,原是给下人们送柴米用的,此时早就被一把大锁锁得牢牢的,老鲍掏出一根细铜条,不知道如何捅了几下,就打开了那锁,令人啧啧称奇。当下老鲍带着众人悄然而入。老鲍果然是来过的,对地形十分熟悉,七拐八拐就拐到了一幢小楼前,那楼前假山堆叠,花木扶疏,老鲍便一指那小楼,压低声音道:“那便是花魁娘子的住处。”

众人正在遥想之时,忽闻楼上“吱呀”一声,竟然有人推开了窗子,旋即有脚步声传来。老鲍忙按着众人伏在假山花木之后,只闻阵阵馨香,果然几个家僮扶着一个

丽人走过,径直上楼去了。楼前灯光晦暗不明,但仍依稀可见那丽人容貌绝世,皎然如月,直看得众人瞠目结舌。

正在众人心旌神摇之际,忽有个家僮挑着灯过来,正好两厢撞见,那家僮见他们鬼鬼祟祟伏在假山旁,张口便大叫:“有贼!”院中顿时灯火通明,不知道多少家丁拿着灯笼棍棒等物冲出来。

老鲍见势不妙,更兼众人愣在当地,大喊:“跑啊!”

他这么一喊,众人一哄而散,老鲍跑了两步,却又大喊:“你们快走,我断后!”一边喊,一边就转身,跟那些家丁厮打起来了。

那些齐王府的典军一哄而出,直奔出了半里开外,过了好一刻才镇定下来,这才面面相觑,那高队正说道:“殿下专门嘱咐过的,叫我们来跟这老鲍做朋友,咱们如何将他撇下,也忒不讲义气了,是不是该回去救人?”

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也觉得理应如此,因此拿了家伙,返身又往怡红院去,刚走了数步,正好遇见老鲍,他鼻青脸肿,衣衫也被撕破了一些,模样狼狈。

高队正连忙一把搀住他,连声叫:“鲍大哥。”老鲍连连摆手,示意无碍,当下众人又找了个吃酒的小肆,急急拿了灯来照着,幸好老鲍也就是受了一些皮外伤,并无大碍。高队正问道:“鲍大哥如何脱身出来?”老鲍笑道:“我看他们人多,撕扯了两下,当下就趁乱跑

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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