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大仙心里堵了一口气,深知不能再抓着郭小翠那丫头的错。
这下有人给了自己阶梯下,甄大仙咂了咂嘴,一副“不和你们计较”的口气说“算了算了,都是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,就当我家卢月倒霉,替人背了锅”毫不客气地接过对方递来的鱼干,甄大仙拽着孩子往回走,边走还边大声喊,“走了小月,既然人都赔礼了,咱们借花献佛,去给叶同志道歉去”
甄大仙嘴上喊着道歉,人倒也没含糊。
收到的那一半鱼干,她回家去收了一半,还真给叶士兰送过去了。
莱州岛就这么大,她相信,回头叶士兰肯定能听到别人说,她去找郭小翠的事情。
只要能让叶士兰知道不是她家卢月使得坏,别人说不说,甄大仙也不在意了。
至于郭小翠这头,在甄大仙离开后,她大伯关着门把她训了一遍。
在大伯面前,她当然也不会承认是自己指使的卢月,对着外头怎么说的,在家里她照样一字不改。
大伯也没证据,只罚她去外面挑井水回来做晚饭。
渔民生活区不如家属区方便,自来水比较浑,所以大伙吃的水都要去井里挑。
郭小翠是个丫头,力气小,这活向来是家里哥哥干。大伯今天罚她,心里再有怨言也不敢拒绝,只好提着木桶去打水。
舀好半桶水时,碰到同样来打水的宋清嘉。宋清嘉把桶放下,就站在她旁边,虽然是背对着宋清嘉的,但郭小翠很清楚地感觉到,对方的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没有离开。
前面几次她去找宋清嘉都热脸贴冷屁股,郭小翠的热情大不如从前了。
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有了机会,镇定地打好两桶水,她刚转身,宋清嘉就走上前来,挡在她面前。
“果然是你把韫韫骗到山上去的吧”
郭小翠一怔,快调整好心情,无辜地抬起头看向宋清嘉,“不、不是我啊”
“那你那天为什么要说在码头看到韫韫”
当时他就觉得郭小翠的说辞奇怪。码头那边人不少,为什么别人没看到韫韫,就偏偏是她看见了在哪里看见不好,偏偏又是和山那边相反方向的码头。
甄大仙来找郭小翠的时候,他也看见了。
郭小翠的表现没有露出一丝惊慌,一点也不像是被大人诬陷的小孩,回答的时候,还出现了他总爱感觉到的违和感。
宋清嘉找不到什么证据,只能这样当面来问郭小翠。
郭小翠毕竟也是重活过一世的人,没这么快就被宋清嘉绕进去,理所当然地道“当时大人们都在问有没有看到叶书韫,我也是实话实说啊。”
“实话实说你到底是说实话,还是不愿意让大人们尽快找到韫韫”
“我、我又不知道叶书韫去山上了。”
“那还真是巧,兰姨一生病,你就给卢月说山上有人参,人参这么好的东西,你知道山上有,居然自己不去找,要说给和你关系不好的卢月听。”
宋清嘉紧逼不放,压根就没有相信郭小翠的意思。
郭小翠往后退了一步,死死瞪着宋清嘉,没想到这死小孩还有些聪明,但这种事情,不管对方是不是猜到了她的动机,都绝对不能承认。
依旧死咬着之前的说辞,“我、我就是随口说给卢月听的,谁知道她她要说给叶书韫听。退一万步说,是叶书韫自己要跑去山上,她不去山上什么事都没有,也不会害你被别人误会,你不去找她,反倒来找我做什么”
宋清嘉冷哼“你倒是伶牙俐齿。”少年屈身把水桶拎开,似是把东西清理开好让他打水,谁知,下一秒他一把薅住郭小翠的后颈,把她压到水井边沿,半个身子都往井下探了下去,双腿甚至悬在空中胡乱摆了两下。
郭小翠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,双手扣着水井边沿,喊得声音都要破音了,“宋清嘉你你你你干什么啊宋清嘉杀人了”
“你再叫一声,信不信我马上就放手”
被宋清嘉这么一吓,郭小翠还真的老实了。只是扣着水井的双手不敢有丝毫放松,生怕宋清嘉一手滑就把她从上面给扔了下去。
“郭小翠,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,以后离韫韫远一点,要是再让我现你对韫韫有什么企图,下次就不是让你趴在井边了。”
说完,宋清嘉往后一拽,把郭小翠给扯了回来。
脚踩在地上终于有了实感,郭小翠腿一软,猛地跌坐在地上,惊恐地看了宋清嘉一眼。
惊惧过后,愤怒涌上来,她猛地从地上站起身,一下就撞进了少年冷漠的双眸中。恍然间,郭小翠好像看到了上辈子在电视里见过的宋清嘉。
即将出口的话语像是卡在了嗓子里,郭小翠一颗心狂跳,看到宋清嘉开始打水,她才木然地拎起她方才打好的水,灰溜溜离开了。
几天后,莱州岛的渔民一起去把山上滑下来的泥土清理干净。
这场雨,以及去山上找叶书韫的事,也就这样过去了。
至于到底是谁把书韫骗上山,大家各说各的,也不在乎背后到底真相怎样。沈家一家人这几天各种传言听得不少,沈耀武和叶士兰心里门儿清,还稍微打听了一下郭小翠那丫头是何情况。
最后夫妻俩说起这个时,叶士兰听沈耀武说郭小翠那丫头跑去营区找过他,不免觉得有些怪异,把这件事揣在了心头。
到了八月底,关大婶来找叶士兰,说江副司令那边已经联系到要来接雨生的人了。
从在沪市把雨生接到莱州岛,前后两个月不到。但雨生已经完全习惯了沈家的生活,舍不得沈耀武夫妻不说,也舍不得沈锦朝和书韫。
只是他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,纵使再难过,还是要面临分别。
出前一晚,叶士兰给雨生收拾好行李,又烙了几个饼,让他带路上吃。把背包整理好时,她把雨生叫到跟前,叮嘱了一些出门在外该说和不该说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