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識到體內的靈力已不足以治癒全身的傷,黎益寧放棄了自我治療,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分辨反向上。
到這時,他才終於意識到——
他落入了某人的陷阱中。
對方的目的很明確,就是想取他的性命,他剛才一邊躲避著陣法的攻擊,一邊認真想了半天,仍舊不明白他究竟是犯了什麼錯、惹怒了什麼人,竟讓對方如此大費周章,專門布下這樣的陣法來殺他。
陣法的力道還在不斷加強,黎益寧能感覺到,他體內的靈力正順著傷口源源不斷地外流,且度越來越快。
要是繼續這樣下去……他恐怕只能再撐半刻鐘。
就在這緊要關頭,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種特殊的氣味。
那氣味極淡,像是某種果子的清香,光是聞著,便能想像出咬下果子時的清甜,口中不覺得分泌出唾液。
果香混在血腥味和鐵鏽味之中,讓他覺得是自己因為傷重而產生了錯覺。可那香味又確確實實地存在,並沒有散去,反覆證明著它並非虛假的妄想。
思索的一瞬間,黎益寧忽而想起了什麼。
他在踏入秘境前,曾經在路邊看到過一大簇花兒,就開在秘境入口的兩旁。花朵的數量算不上多,但因為顏色實在太吸引注意,他無意識中記下了這如火般的花色,和空中傳來的清淡果香。
那時他是怎麼想的來著?
……不知道這種花結出的果子好不好吃?
若他此刻聞到的,仍是那種味道,或許,他可以順著氣味找到來時路!
黎益寧再沒有任何猶豫,當即邁開逐漸變得沉重的雙腿,向著香味傳來的方向奔了過去。
然而,待他尋到那抹紅色時卻驚詫地發現,他並沒有回到秘境的入口,反而來到了一處斷崖之上。
在他身後,陣法的力量越來越強,如餓久了的猛獸般,狼吞虎咽著想要吸食盡他體內殘存的全部靈力;在他身前,斷崖攔住他全部的去路,崖下黢黑一片、深不見底,而稀薄靈力已無法支撐著他御風而行。
黎益寧咬了咬牙。
事已至此,既是進退兩難,不如放手一搏。
他不管不顧地調動起全部靈力,將它們聚攏在身前,凝成了一道並不堅實的屏障。
隨後,黎益寧閉上雙眼,縱身一躍。
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,緊接著,巨大的衝擊力迎面襲來,他只感到喉頭一甜,便徹底陷入黑暗,再無半點知覺。瞬間昏迷的他並沒有發現,自己墜入了一條奔涌的溪流中,被一層厚厚的花瓣托起,不斷向下游漂去。
大片大片白到近乎透明的花瓣附著在他身上,擠在傷口旁,不斷釋放出若有似無的靈氣。傷口原本怎麼也止不住的出血量竟因此得到控制,開裂的口子亦隱隱有了癒合的趨勢。
從一開始,落照就計劃著,要想個辦法讓黎益寧到異域中來。
黎益寧那幾位「親切友善」的同門不單單是設了陣法便甩手離開,他們還特地派出幾名弟子,仔細盯住了出入口。
要是他能活著出去,就由這些人打下最後一擊,確保他是真真正正死了,他們再回去復命。
是以,他想要尋得生路,只能繼續往秘境深處走。
秘境的另一端,黎益寧縱深躍下的斷崖之下,是一條長河。而順著河水一路往下游尋去,便能到達異域的入口之一。
進入異域,便是落照的領域了。她手中的奇異花種極多,不乏一些在治癒傷口上有奇效的品種,只有他進了異域,她才有讓他完全恢復的把握。
黎益寧總覺得,他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,沉沉浮浮地飄了好半天。他想要睜開眼睛,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方,可眼皮卻沉重至極,怎麼也無法撐開。
受了身體各處劇痛的影響,他的腦子轉得很慢,但一個想法逐漸變得清晰——他恐怕是要死了。
在陣法中亂轉時,他便隱隱有了這樣的預感,所以此刻,他也並不是特別驚異,只是覺得有些遺憾。
畢竟,摧岳門中還有四個讓他放心不下的徒弟。
又經歷過幾次失敗的掙扎,黎益寧仍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,他終於放棄了嘗試,決定接受死亡的最終命運。
然而就在這時,一股難聞至極的味道猛地竄進了他的鼻腔。這種臭氣,混雜著夏日人堆中的汗臭和食物腐爛三四天後的餿味兒,刺得他渾身一顫。
他被臭氣給熏到,嘴巴一張就要嘔吐。可惜他的胃中沒有任何食物殘餘,噁心了半天,他除了乾咳,什麼也吐不出來。
臭味還在不斷加劇,簡直讓人難以忍受。
黎益寧眉頭越皺越緊,原本還有些飄忽的意識竟然漸漸變得清晰起來。
被人暗算死於陣法也就罷了,作為一名修煉者,他怎麼能……被一股臭氣活活熏死?
帶著某種突然升起的強烈想法,黎益寧將所有的注意力與體力都調動起來,終於順利地脫離了那片困住他意識的混沌黑暗,艱難地睜開了雙眼。
先映入他眼帘的,是一片斑斕而燦爛的色彩。他緩緩眨了眨眼,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半人高的花海之中。身邊順著風勢飄來盪去的花朵顏色極為好看,都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品種。
他想著,那股硬生生把他給熏醒的臭味應該也來自於其中一種,正想仔細做些分辨,找出罪魁禍時,卻驚訝的發現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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